虛無主義
I. 定義
你相信什麼?是什麼賦予了你的生活意義?你怎麼知道什麼是真的?如果你能在不說 「什麼都沒 」的情況下回答這些問題,你就不是一個虛無主義者。虛無主義,最簡單的意思是什麼都不相信。這個詞源自拉丁語 nihil,意思是“沒有”。
虛無主義可能意味著相信沒有什麼是真實的,相信不可能知道任何東西,相信所有的價值都是基於虛無的,尤其是道德價值觀,或者相信生命本質上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我們將在其歷史和第五節中討論這些不同類型的虛無主義。
大多數哲學家都害怕虛無主義,認為它會導致絕望、不道德、軟弱和毀滅。虛無主義可能是西方世界最普遍被妖魔化的哲學。在東方,情況則大不相同,因為佛教被許多哲學家認為是虛無主義的,但人們認為佛教可以帶來慈悲與和平。我們也將在以下部分中討論這一點。
儘管許多哲學家認為虛無主義幾乎等同於道德和生命沒有意義的想法,但這種觀點可能已經過時了。虛無主義在西方世界的人們剛剛開始應對可能沒有上帝或所有價值體系都與文化相關的觀念的那些年裡聲名鵲起,他們無法想像沒有上帝和傳統文化可以依靠的道德或有意義的生活。然而,最近的幾代人看到了更樂觀的虛無主義版本(見第七節)。
II. 虛無主義的歷史
虛無主義是由哲學家弗里德里希·雅各比 (Friedrich Jacobi) 在 19世紀初命名的;雅各比認為,伊曼紐爾·康得的先驗唯心主義暗示了我們稱之為形而上學的虛無主義——即沒有什麼是真實的。雖然這並不是最著名和最危險的虛無主義形式,但它是對康德哲學的批評。雅各比不是一個虛無主義者。然而,這種虛無主義的動機——將現實分析為思想的主觀建構——是大多數形式虛無主義的核心原因——承認宇宙中的所有意義都以某種方式是由感知它的人的思想創造的。
西方世界虛無主義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希臘人(就像哲學中的一切一樣!古希臘懷疑論者認為,一個人應該懷疑、質疑和檢查所有的信仰。之後是否會留下任何真相仍然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懷疑的態度成為科學和理性的關鍵要素,但直到 18世紀和 19世紀理性主義和唯物主義成為主要哲學之後,西方才結出虛無主義的果實。理性主義和唯物主義一起向許多人暗示宇宙是一台沒有靈魂的機器,因此沒有“真正的意義”。
第一位著名的虛無主義者是俄羅斯作家屠格涅夫的小說《父與子》中的虛構人物。這反映了一個現實;此時,虛無主義在俄羅斯迅速發展,在 19世紀後期,它變成了政治虛無主義,一場反對教會和俄羅斯政府的運動——拒絕所有傳統權威。理性主義、唯物主義、無神論、無政府主義、虛無主義和暴力革命的可能性在當時似乎都密切相關——這也是為什麼在許多人的心目中,虛無主義仍然與暴力和破壞聯繫在一起。
與此同時,最著名的虛無主義理論家哲學家弗里德里希·尼采 (Friedrich Nietzsche) 認為,當時的世界多年來必然會變得越來越虛無主義,因此充滿了絕望、不道德和毫無意義的破壞。但是,他也聲稱,人類可能有必要經歷這樣一個時期,以消除古老傳統信仰的不合理性,並最終為道德和生活意義創造更好的基礎。當然,尼采的“超人”,即完美的人性,將是一個虛無主義者,不受繼承思想的束縛,根據他們的意願創造他或她自己的意義。
尼采認識到,哲學的發展將鼓勵我們所有人走向虛無主義——理性主義、唯物主義、懷疑主義、科學和對文化相對性的認識。許多哲學家看到了這個“問題”,許多人都同意尼采的預言是正確的,我們一直在經歷他預見的虛無主義帶來的恐怖。我們很容易爭辯說,我們今天在世界上看到的許多不道德和毫無意義的暴力部分植根於虛無主義;但是,我們也必須注意到,很多暴力也是由虛無主義的對立面——對傳統信仰的信仰——造成的。
如果說 19世紀的哲學家將虛無主義視為逼近的惡魔,那麼 20世紀的哲學家將其視為生活的事實,並尋找應對它的方法。存在主義是 20世紀的核心哲學,無疑是虛無主義的。對許多人來說,令人沮喪的是;存在主義虛無主義關注存在的終極無意義。存在主義教導說沒有客觀意義;但是,存在主義者也強調我們創造意義的自由。這就是虛無主義開始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的地方。存在主義者雖然經常感到沮喪,但提倡我們可以(實際上必須)賦予生命我們自己的意義。
在 20 世紀下半葉,新的哲學發展起來,將虛無主義帶到了另一個方向——許多哲學家認為這至少與以前的任何版本一樣令人痛苦!這些是解構主義和後現代主義的哲學/藝術運動。解構是一種分析方法,它以多種方式展示了意義是如何構建的,據說沒有終極基礎——它們背後沒有堅實的現實。而後現代主義主要由藝術家們玩弄解構主義的後果,並試圖從這種虛無主義的世界觀中創造新的人類意義。
III. 爭議
虛無主義一定是破壞性的嗎?
每一種版本的虛無主義(見第五節)都被人們所恐懼,他們認為沒有客觀真理或信仰的基礎,就不可能有道德、生命意義或知識。然而,有許多哲學,如世俗人文主義、佛教和後現代主義,聲稱有可能在不依賴信仰的情況下發展出新的、更好的道德、知識和生活意義形式,這可能被視為具有欺騙性和限制性。佛教徒的道德基礎是所有生物都受苦並相互依賴。後現代主義者使用新的藝術技巧來認識到人為構建的意義,例如當電影中的角色直接與觀眾交談時。因此,虛無主義似乎也可以導致新的、有價值的道德和意義建構形式。
IV. 關於虛無主義
的名言
引文 #1:
“我讚美,我不責備,[虛無主義]的到來。我相信這是最大的危機之一,是人性最深刻的自我反省的時刻。人類是否能從中恢復過來,他是否成為這場危機的主人,是他的力量問題“
― 弗裡德里希·尼采
如上所述,尼采以對西方哲學中的虛無主義敲響警鐘而聞名。更有趣的是,他將虛無主義視為人類掌握自我的機會,也是對我們力量的考驗。從他的其他著作中可以推斷出,尼采雖然人類能夠擺脫非理性傳統的限制,但能夠而且應該創造積極的意義。
配額 #2
“但當今社會的特點是成就導向,因此它崇拜成功和快樂的人,尤其是年輕人。它實際上忽視了所有原本有價值的人的價值,這樣做模糊了尊嚴意義上的價值和有用意義上的價值之間的決定性區別。如果一個人沒有認識到這種差異,並認為一個人的價值只源於他現在的有用性,那麼,相信我,一個人只歸因於個人的不一致,沒有按照希特勒的計劃來懇求安樂死,也就是說,“憐悯”地殺死所有失去社會用處的人。 無論是因為年老、不治之症、精神退化,還是他們可能遭受的任何殘疾。將人的尊嚴與純粹的有用性混為一談,源於概念上的混亂,而這反過來又可以追溯到當代虛無主義,這種虛無主義在許多學術校園和許多分析沙發上傳播。
― 維克多·弗蘭克爾(Viktor E. Frankl),《人類對意義的追尋》(Man's Search for Meaning)
在這句話中,維克多·弗蘭克爾 (Victor Frankl) 聲稱我們的社會只重視人的有用性,並將這種態度歸咎於一種虛無主義,他將其與學術和心理治療聯繫起來。他談論的是人類的意義通過理性簡化為唯物主義和功能主義——唯一重要的東西是材料以及事物(或人)在實踐上的作用。他認為,如果你真的相信這種世界觀,你就應該支援像希特勒希望的那樣殺死所有無用的社會成員的想法。弗蘭克爾擔心虛無主義會支持類似納粹的政策,這是 20 世紀中葉哲學家的普遍恐懼。
V. 虛無主義的類型
在這裡,我們定義了每種類型的虛無主義,其中大部分也在第一節和第二節中討論。
認識論虛無主義
我們無法確定任何事情的哲學。也稱為激進懷疑論。這可能被認為是虛無主義的「門戶哲學」。。這似乎是理性主義的結果。
形而上學虛無主義
相信沒有什麼是真實的,或者沒有什麼是“真正”存在的。從歷史上看,它基於唯心主義——認為一切都是由思想或意識構成的哲學。佛教可以被認為是一種形而上學的虛無主義。
政治虛無主義
包括政府和教會在內的傳統權威拒絕信仰——特別是 19世紀末俄羅斯的此類運動。
存在主義虛無主義
存在最終沒有意義的哲學,包括沒有上帝,沒有來世,也沒有任何類型的超驗領域。通常被認為是一種絕望的哲學。
道德虛無主義
相信道德或任何精神都沒有堅實的基礎,因此,任何事情都是允許的。許多人認為這是無神論的必然結果,但大多數無神論者不同意。
解構主義與後現代主義
文學分析和藝術的方法基於這樣一種觀點,即所有意義都是由思想和文化構建的,沒有真正的基礎。
佛教虛無主義
佛教教導一種唯心主義形式——意識是根本的現實,所有可以想像的物體和思想都是暫時的、虛幻的,最終是空的——就像思想一樣。“形式是空;空性是形式“是佛教的一句主要名言。然而,在佛教中,這種認識應該導致悲憫與和平。
VI. 虛無主義與無神論
從歷史上看,虛無主義與無神論密切相關,無神論認為沒有上帝。因為傳統上,人們從小就認為上帝和宗教是意義和道德的最終來源。然而,儘管無神論,或者至少是不可知論,似乎是虛無主義的必要組成部分,但它們並不相同。無神論者可能仍然相信意義、道德甚至靈性。例如,自然崇拜者可以是無神論者,但仍然相信自然。而一些無神論者,比如佛教徒,相信人性的善良和慈悲的價值。
VII. 流行文化
示例 #1:搏擊俱樂部
流行的電影充滿了虛無主義者——《搏擊俱樂部》的泰勒·德登、《駭客帝國》的特工史密斯、希斯·萊傑在《黑暗騎士》中飾演的小醜都表達了虛無主義的世界觀。搏擊俱樂部似乎審視了當代存在主義虛無主義的原因和後果,但不一定是為了推廣它;儘管「燒毀一切」的衝動對許多觀眾具有宣洩的吸引力,但最終,主角試圖挽救生命,也許表明他並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虛無主義者。
現在,對於完全不同的事情:
示例 #2
Eric Idle 的“Always Look on the Bright Side of Life”,選自 Monty Python 的電影 The Life of Brian:
這個音樂數位的背景使這首歌的主要歌詞非常荒謬;在這種語境下,他們表達了生活的無意義荒謬。不過你會注意到,隨著歌曲的進行,歌詞越來越直接地表達了存在主義虛無主義的哲學。《布萊恩的一生》在英國被禁多年,因為它隱含著無神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