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論
I. 決定論的定義
你相信你有自由意志嗎?然而,與此同時,如果你相信科學,那麼所有事件都有原因,遵循自然法則;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能有自由意志呢?你的身體和大腦的物理系統不正是由自然法則決定的嗎?
決定論是一種哲學,即所有事件,無論是涉及無生命的物質還是像人類這樣的有意識生物,都完全由以前的事件決定。換句話說,決定論聲稱,如果你完全瞭解宇宙在任何特定時刻的物理狀態和所有物理定律,你就可以(原則上)完美地預測未來——包括人類的所謂“自由”行為。因此,很多人認為決定論必然否認“自由意志”(儘管參見第三節)。
這種決定論,也是人們最常談論的那種,也被稱為“因果決定論”或“物理決定論”,是自然科學的一個基本假設。這種決定論中最核心的思想是因果關係(因果關係);如果宇宙是純粹物理的,並且所有物理事件都是根據自然法則引起的,那麼決定論似乎一定是正確的,或者至少在量子力學被發現並給這個論點帶來麻煩之前,人們一直認為它是正確的(見第四節)。
決定論是哲學和物理科學中最大的問題之一;大多數人,包括科學家,都想相信自由意志,而且大多數人也認為科學意味著決定論;與此同時,現代物理學使這個問題變得非常複雜,因為量子力學具有非確定性元素——而且它也不能證明相信自由意志是合理的!
因此,目前,決定論仍然是一個未解決且有爭議的假設。個人心理是由天生和/或後天決定的,還是有像“精神”這樣的東西是自由的?如果不是,我們如何讓人們對他們的行為負責?如果人們沒有自由意志,我們怎麼能因為他們的行為而懲罰他們呢?如果我們就像機器一樣,道德還有什麼意義嗎?如果決定論不是真的,那麼科學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如果有些事件不完全由因果關係決定,那麼它們從何而來,我們如何證明任何事情?
II. 決定論的類型
到目前為止,我們的討論涉及因果決定論(或物理決定論),它通常與兩個位置相關聯:
名詞決定論 – 聲稱所有事件都是由先前的事件根據嚴格的定律引起的,因此所有事件在某種意義上都是不可避免的。
必然論 – 沒有真正的可能性;世界只能是它本來的樣子。
預定論是這樣一種觀點,即所有事件都是預先決定的,不僅僅是由它們的直接原因決定的,而且是自時間的開始。這似乎是由因果決定論暗示的,因為時間開始時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會決定此後的因果鏈。
宿命論是預定論的非科學版本,它聲稱我們都有不可避免的命運,但不是那些必然基於自然法則的命運,允許其他命運來源,例如上帝。
神學決定論 這種觀點要麼是上帝決定了我們的命運,要麼是上帝知道它們是什麼,這也意味著它們不能被改變。
充分確定論可能是當今大多數科學家的作哲學——儘管量子現實在一定程度上是非確定性的,但就所有實際目的而言,它已經足夠確定性了,因為不可預測性在人類尺度上是平均的。
量子力學的多世界解釋 這個理論由John Wheeler和 Hugh Everett III 提出,可能是將完全決定論回歸量子力學的一種方式。根據這個理論,當你觀察一個量子系統並得到一個隨機結果時,實際發生的情況是你和你觀察到的系統進入了所有可能的狀態——每個狀態都處於不同的平行宇宙中。這個宇宙中的 u 似乎得到了一個隨機結果,而另一個宇宙中的 u 似乎得到了另一個隨機結果,但所有可能的結果都發生了,每個結果都發生在不同的 you 身上。這聽起來像是將決定論重新歸還給 QM 的絕望瘋狂的方式,但實際上,這是對理論最公正的解釋;不相信多世界解釋的科學家被迫假設其他無法解釋的過程,例如“波崩潰”,以使QM起作用。
生物決定論、文化決定論和環境決定論:這三個想法是關於決定論的,其意義與本文的大部分內容不同;他們都聲稱,有一件事,無論是生物學、文化還是環境,決定了一個人在心理上會成為什麼樣的人。
語言決定論認為人類語言的語法和詞彙限制了我們思考和感知世界的方式。
III. 決定論與自由意志
你可能會認為這些是對立的;然而,哲學家們認識到關於這兩者的四種可能的觀點——都是真的,都是假的,都是這樣或那樣的。相容論,即它們都可以同時為真的理論,很流行,因為大多數人都想相信兩者。話又說回來,他們都是假的理論也很流行;因為這就是當前科學似乎暗示的:
如果量子理論是正確的,那麼決定論可能是錯誤的
如果神經科學是正確的,那麼自由意志可能是錯誤的
據我們所知,我們的思想完全是我們大腦的一部分,它只是遵循物理定律。那麼,我們大腦的活動怎麼可能不由物理定律決定呢?量子理論沒有幫助,因為即使我們大腦中的量子事件是不確定的,它們也是隨機的;隨機與自由意志一樣,也是決定論的對立面!
但是,當然,哲學家們總是想出新的方法來證明對決定論和/或自由意志的信仰——所以有很多辯論要進行,但陪審團仍然沒有定論!
允許自由意志進入自然法則的一個有前途的想法來自複雜系統理論——湧現的概念。湧現是指自然界中出現新事物,由於其複雜性而無法預測的東西,例如天氣事件。你的大腦可能是確定性的(至少在量子程度上),但由於它的複雜性,它是不可預測的。這是否使自由意志成為可能仍然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IV. 關於決定論的爭議
量子力學是否必然意味著宇宙是非確定性的?
量子力學定律 (QM) 是有史以來最經過充分驗證的理論,它否認特定事件可以在量子尺度(小於原子)上預測或確定。根據 QM,只確定事件的概率,而特定事件是隨機的。原子是否會在某個時間衰變,或者光子會撞擊照相底片的哪個位置,永遠無法預測,無論你對以前的事件瞭解多少,除非從統計學上知道。你可以說 100 個光子中大約有多少個會擊中某個點,但不能說是哪些光子。不確定性不僅僅是人類知識的問題;光子不遵循特定的路徑,也沒有具體的位置,直到它們被觀測到,並且沒有辦法準確預測它們將在哪裡。
大多數哲學家不太擔心量子理論,因為他們被告知,在人類尺度上量子理論並不重要;儘管量子事件可能是不確定的,但它們的概率是平均的,以精確地給出牛頓物理學對比原子大得多的事件的預測。但是,儘管這在原則上是正確的,但並非如此。一方面,量子理論在每個尺度上都起作用,即使它的隨機性在大尺度上是平均的,另一方面,現在已經證明量子效應被混沌放大到生物尺度;一些生物過程(例如蛋白質的形成)甚至依賴於量子不確定性!
混沌理論表明,量子效應在大腦中神經元的尺度上很重要,這意味著量子不確定性可能與我們的選擇是否被決定的問題有關。然而,這並不能使量子不確定性成為自由意志的來源,因為隨機性並不比決定論更自由,是嗎?!
雖然量子不確定性(如果屬實)可能與人類認知相關,但仍有其他理論試圖將決定論重新歸入量子。根據這些「隱藏變數理論」 量子事件之所以出現隨機,只是因為我們看不到決定它們的隱藏過程。然而,目前,大多數物理學家認為,“量子糾纏”實驗已經排除了隱藏變數理論,這些實驗似乎表明任何此類隱藏過程都需要以比光速更快的速度運行。
在這場辯論中,還有更多問題我們無法在這裡介紹。所以,我們只總結一下,量子力學似乎證明瞭世界只是在統計上或概率上是決定性的,並且在最小的尺度上是深度隨機的,然而量子力學本身充滿了爭論,有朝一日可能會改變這個結論,無論哪種方式,它似乎都沒有為自由意志提供基礎。
V. 關於決定論的引述
引言 #1:
“絕對決定論的假設是每一項科學研究的重要基礎。」 — 馬克斯·普朗克
在這段引文中,量子理論的創始人之一馬克斯·普朗克 (Max Planck) 諷刺地斷言,絕對決定論必須是每個科學理論的基礎。阿爾伯特·愛因斯坦 (Albert Einstein) 和許多其他人都同意這一觀點,並拒絕接受量子不確定性。他們拒絕,因為科學真理的可能性似乎取決於可預測性;如果某些原因並不總是導致某些結果,那麼怎麼能證明任何事情呢?然而,從量子理論中消除不確定性的努力失敗了,科學也沒有分崩離析;到目前為止,概率已被證明是可行的。
參考 #2:
“人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做,但他不能隨心所欲。”
在這個極其精闢的陳述中,叔本華區分了我們自由的方式和我們不自由的方式。無論決定論是真是假,我們無時無刻都在做我們想做的事。然而,除非我們對自然的理解非常錯誤,否則我們不能選擇我們的心理;我們“將”的是我們出生、長大和塑造的,由我們的基因和我們的經歷塑造的。
VI. 流行文化中的決定論
示例 #1:矩陣
作為哲學的豐富來源,駭客帝國電影以多種方式觸及了決定論,尤其是通過神諭的角色,神諭是一個活生生的軟體,在主人公看來是一個能看到未來的智慧母親形象。矩陣對決定論的理解正是人工智慧哲學所暗示的——所有事件和選擇都是預先確定的,就像由機器中的軟體創建一樣。這是關於現實本質的最新猜測之一——現實要麼是字面上的軟體類比,要麼宇宙就像計算機,自然法則就像軟體。
示例 #2:少數派報告
《少數派報告》是根據 20 世紀最具哲學意義的科幻作家菲力浦·迪克 (Philip K. Dick) 的作品改編的眾多大片之一。這部電影直接而戲劇性地處理了自由意志和決定論之間的衝突;未來的謀殺可以被可靠地預測,從而被阻止——通過在兇手殺人之前將其逮捕。但是,如果他們能做到這一點,那麼就意味著謀殺案不是預先確定的,那麼我們怎麼能證明監禁潛在的殺人犯是合理的呢?您總是可以依靠 P.K. Dick 的腦力消耗!
VII. 決定論的歷史
也許關於決定論的最早信念可以在古老的占卜實踐(“算命”)中看到,它假設未來是可預見的——然而,超自然地如此。很難想像有一種文化沒有參與某種形式的占卜,例如閱讀動物內臟、茶葉、塔羅牌或棕櫚樹。
古代中國的《易經》是哲學上最複雜的占卜形式之一,它是道家哲學的一種表達方式,其起源在史前就已經消失了。雖然《易經》最廣為人知的是作為一種算命形式,但它也是一個關於因果和“陰陽論”的哲學體系。《易經》是一個分析世界上因果模式的系統,假設它們可以從陰陽的相互轉化(“變化”)來理解,這是萬物的兩個互補和對立的方面(上/下、進/出、主動/被動等)。
幾千年前,大多數人相信事件是由神靈或神決定的,但道家是無神論者,認為陰陽只是描述了萬物的本質。《易經》可能是第一本提出令人信服的自然決定論理論的書。
中美洲的瑪雅人提供了古代決定論的另一個例子。在古代瑪雅文化中,科學,尤其是天文學,與宗教徹底融合。兩者都非常關注預測重要的自然和文化事件,這些事件被認為是由時間週期決定的。瑪雅人記錄了許多不同的天文週期,以及一些沒有已知自然來源的週期。他們寫了書——年鑒——在書中他們計算了天文事件何時發生(如日食),以及他們應該如何度過自己的生活——一個週期中的某一天是播種或結婚的好日子,等等。瑪雅人認為,某一天的“運氣”是由它在所有這些決定性的時間週期中的位置決定的。
另一個古老的決定論是「業力」,它最初是印度教的一個特徵,被佛教繼承,最後由嬉皮士和新時代思想家傳播到整個西方世界!Karma 可能看起來像一種超自然和迷信的信仰,或者一種理性和科學的信仰,這取決於你如何解釋它。在超自然的解釋中,業力是自然的精神法則——你今生的行為決定了你死後會發生什麼,無論你是轉世為蟲子,還是無憂無慮的富人。然而,業力也可以被解釋為一種自然法則,只是說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後果(往往會回到你身上)。所以,這是另一種決定論,不是否認自由意志的決定論,而且可能與科學相容也可能不相容。
西方最早的決定論概念來自希臘斯多葛學派,他們相信物理因果決定論;這導致了西元 1至 3 世紀阿弗羅狄西亞的亞歷山大 (Alexander of Aphrodisias) 的著作中關於決定論與自由意志的首次已知辯論。
黑暗時代之後的科學和哲學很快就形成了「牛頓」世界觀,以以撒·牛頓的名字命名,他沒有發明世界觀,但可能比以前的任何科學家都更支援它,其中所有自然事件都是物理的,並受完全決定性的因果定律支配。自牛頓時代以來,這種世界觀就對哲學和科學產生了強大的影響力,因為它在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中被證明是正確的,並在過去幾百年中使人類能夠以驚人的方式發現和利用自然法則。在量子力學發現之前,牛頓決定論對大多數科學家來說似乎是毋庸置疑的,大多數不瞭解量子力學的人仍然持有牛頓世界觀。